【发现存档，是否读取？】
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，在那个陌生的神社里，面对白兰的不请自来，我还吐槽过系统这个没有用的存档功能，并诚挚建议它有空给自己安装一键卸载功能。那个时候，我怎么也预料不到今天这一幕。
“……是。”
“这个世界的我肯定没有被你存档吧？”影像中的人侧了侧头，“连我都会困惑自己为什么给你这个选择权。”
【德川和也——系统自动存档】
【青峰大辉——无存档】
【赤司征十郎——无存档】
【白兰·杰索——NPC放弃选择，视为自动存档】
【沢田纲吉——NPC放弃选择，视为自动存档】
【折原临也——无存档】
【齐木空助——无存档】
我面对着屏幕上黯淡的齐木空助线，就算明知道他现在看不到我，还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。他笑了一声，我立刻心虚地站直身体。
“德川凛，或许我已经跟你说过这句话。但此时此刻，你才真正实现了它的意义。”
脑海中不期然地浮现十年后的画面，穷途末路的科学家目光里燃烧着某种复杂意味的笃定，他的声音与影像中的声音在多年以后的今天蓦然重合。
——“你拥有无限的可能。”
“在千万个平行宇宙里，唯独你拥有无限的可能。”
影像在黑暗中消失，四周重归于寂静。
【请选择存档。】
系统再度提示。
我伸出手，指尖触碰到半空中的屏幕，幽蓝的光线缠绕在手上——如果我选择的是和也，一切都能够回到原点，有那么多人不会经历痛苦的回忆，不会被莫名的事情困扰，可是……可是。
倘若规则真的可以逆转既定的事实。
我……至少想要尝试一次。
【请选择存档。】
“白兰，”声音落在瑟瑟寒风里，几乎被吹散在夜色中，我重复了一遍，“白兰·杰索。”
我知道他是个举世无双的混蛋。
可是我在遇到的那么多人里面，只有他做到了答应我的所有事情。
也只有他能够做到答应我的所有事情。
即使他从来没有告诉我，在一切结束后，我们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也没有问我愿不愿意……他明明什么都知道，这个混蛋。
星星藏入厚重的云层里，闭上了闪烁的眼睛。
我在褪色般的夜幕中，眼睁睁地看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过一圈又一圈，分明我已经做出了选择，规则却没有任何行动。
整个世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。
手表上的指针缓慢的滑过一圈，我不禁开始焦灼，甚至怀疑难道是读档失败了吗。
正在这个时候，我听见了系统微弱的提示，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它的声音。
【读档进度，1％……】
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世界。
我忽然反应过来，白兰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，他的存在影响不到这个世界任何事情——那么，规则之前是如何界定这个异常的？
我站起身，踉跄地跑了几步。
记忆逐步苏醒。
——必须先找到夜斗。
我努力地回忆祸津神的业务号码……但是脑海里充斥着太多信息，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。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，举目望去，“夜斗。”
在我跟他们关系不错的时候，似乎忘记问正式召唤神明的步骤。
“——夜斗。”
一阵奇异的风拂过树枝，我环顾四周，仿佛察觉到了某人的气息。
“夜斗！”
“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在这里。”我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说，“不仅是这一次，还有体育课掉在旁边的器材、红绿灯失灵的马路、暴雨里的伞……我都知道是因为你。”
“打住，”一身落拓的少年从夜色中缓慢浮现出身影，他叹了口气，“我难得做好事不留名。”
“你只是怕我见到你会想起来。”
“……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想起来了。”
他的神色颇为感慨，“这要是传出去，我的招牌可就砸了。”
我：“……”是计较这种问题的时候吗？
“不是你的错，”我安抚他，“我用了别的办法。”
“……好吧，你找我干嘛？”
我纠结了一下，叹息，“理论上我应该先打你一顿，但我现在赶时间。”
“？”
“那个神社。”我抓住打算开溜的神明，“我要回到你之前借住的那个神社，我第一次遇见白兰的地方。”
“……失恋只是一种经历，你想开一点。”
“我有办法让他回来。”
夜斗收敛起脸上浮夸的表情，他神色严肃地望向我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我又重复了一遍。
“那可是白兰·杰索。”
“……”
夜斗没有追问我的办法，“他这个人狡猾、任性、自我、卑鄙、肮脏不堪，对社会百害而无一利，你是在说，你打算让他回来吗？”
我：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“德川凛。”
“……我知道。夜斗。”在他锐利的目光中，我叹了口气，“我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，我也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说。”
“……才没有。”
“可是我真的很想念他。”我对上少年神明审判般的视线，“你明白吗，夜斗？”
哪怕记忆一片空白，我也能够在光线明亮的教室里不经意瞥见少年的身影，在盛夏的暑气里、桂花的香味里、安静的钢琴曲调里……我随时随地与他相遇，甚至以为自己会与这份幻觉共度余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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