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楼道,绕进了隔壁单元,被夜晚清冷的空气兜头一浇,陶琪似乎清醒了一点。
她下意识地往沈肃身边一缩,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,身上倒是像揣了个火炉,暖融融的。
她看着沈肃,茫然地问:“你找我什么事?”
空气湿漉漉的,陶琪口里甜甜的酒气喷在他脸上,勾起了他的酒瘾。
他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天的工作,好回去灌一杯酒,早点睡下,免得太累了,脑袋里那个“5417”又跳出来捉弄他。
“你能跟我说一下,那天晚上,凶手袭击你的细节吗?”
“啊——”她似被这句话给惊吓到了,眼睛里迅速弥漫起一层雾气。
她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他,圆大的杏眼在夜色里亮晶晶的,令沈肃想起他父亲养的苏格兰折耳猫。
他在她蒙了薄薄水雾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,小小的,带着点困惑。
她的脸全心全意地仰着,红润的唇像含着蜜,简直要诱他尝一尝。
什么凶手、现场全被他忘光了,眼里只有她花瓣似的唇,和亮晶晶的眼。
沈肃略一定神,便察觉到自己的心猿意马,骇然地退了一步。
他一退,夜风便趁机袭上来,陶琪只觉背心一凉,酒意上头,低头便哇地吐了出来。
那堆秽物便喷到了沈肃脚下的地砖上。
一股酸腐的腥臭味顿时从地上逆袭而上,简直有毁天灭地之能,勾得沈肃也差点跟着吐了。
他那点旖旎的心思瞬时灰飞烟灭。
陶琪心里难受,腿一软便蹲了下来,对着墙角掏心挖肺地呕吐。
晚餐的食物被胃液和酒精泡得发酵,呕吐物糊了一地,整个走廊都弥漫着一股馊臭味。
沈肃觉得这味道比任何生化武器都可怕。
如果发生战争,他一定会推荐陶琪上战场吐一吐,保证杀敌无数。
陶琪吐得声嘶力竭,简直要把喉咙和胃都一起呕出来。
沈肃不得不捏着鼻子上前,替她拍了拍背,以防她突然被呕吐物给呛死。
好不容易陶琪缓过劲,身子便一歪,靠在沈肃的腿上,彻底醉死过去。
沈肃只觉心里像窝了一团火,想把这臭气熏天、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给一脚踹飞。
她还一句话都没回答他呢!
他低头粗暴地用手扯了陶琪的头发,扯得她耷拉的脑袋猛地抬起来,露出面目全非的脸来。
他原本想给她一耳光,好让她清醒一下,可没想到,她的妆彻底花了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眼影睫毛膏被眼泪冲得晕在眼睑下,黑乎乎一片,倒把沈肃吓了一跳。
这完全没地方下手啊!沈肃忍不住哀叹。
陶琪被扯得不舒服,下意识地伸手,啪地打在沈肃手上。
沈肃不防挨了一记重拳,痛得瞬时缩回手。
陶琪的头立即像断线的木偶一般垂下去,抵在了沈肃的大腿根上。
沈肃用手指嫌弃地将她的脑袋从自己的敏感部位挪开。
“陶琪,陶琪,陶琪!”他连喊三声,陶琪都充耳不闻。
沈肃无奈,只得半蹲下,将陶琪拦腰抱起来。
昏睡中的人死沉,完全不像看起来那么轻盈美妙。
沈肃抱着臭烘烘的女人,走到两道门中间。
去她家,还是去自己家?他犹豫了一秒。
算了,抱着她找钥匙,简直是项不可完成的任务。
他抬起膝盖顶住陶琪不断下滑的身体,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钥匙,捅进门锁里,轻轻一转,一脚踢开了门。
他径直将陶琪抱到沙发前,嫌弃地将她往沙发上一扔,像扔一袋面粉似的毫无怜惜之心。
陶琪的身体与松软沙发一接触,立刻舒服地摊开四肢,脸下意识便要往沙发垫上埋过去。
沈肃吓了一跳,忙伸手摁住她的头,让她不能动弹。
“老实点,弄脏了我的沙发,你得赔我新的。”
陶琪不知是不是听懂了,保持那个仰面朝天的姿势,很快便老老实实地睡着了。
沈肃这才收回手,仿佛沾染到毒物一般用力甩了甩手。
他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满脸狼藉的陶琪,无奈地走向卫生间。
他用香皂洗了手,取了条毛巾,用热水淋湿再拧干。
真倒霉,还得照顾这只醉猫,要不是已经很晚了,他真想打电话让周允亲自来收拾这烂摊子。
他叹着气,轻手轻脚地走到陶琪身边,用热毛巾替她擦了脸。
一连换了三次水,她的脸才被彻底擦拭干净,露出真容。
她的表情扭曲着,一副很难受的样子,嘴里喃喃自语,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他想了想,又去厨房倒了杯温热的茶过来,单手托起陶琪的头:“喂,讨厌鬼,起来漱漱口,喝点水。”
半梦半醒间,陶琪就着沈肃的手闭着眼,低头喝了几口水,然后直接吐在了地上。
沈肃仰天长叹……他真想把陶琪扔在地上当抹布。
但他心里想的和手上做的却是两回事。他耐着性子哄她喝完剩下的小半杯水,又扯了个靠枕放好,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扶正,搁在靠枕上。
陶琪像小猫似的哼了几声,便又醉死过去了。
陶琪舒舒服服地酣睡着,沈肃却不得不去卫生间取了拖布,把陶琪漱完口吐在地上的水给拖干净。
然后他又走去廊道,艰难地打扫起战场。
清理完呕吐物的扫帚簸箕和拖布,他统统扔进垃圾堆,并把这笔账记到了陶琪头上。
陶琪睡得浑浑噩噩,浑然不知第二天要赔沈肃一套清洁用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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