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群里为辛夷说话的声音极少。
卡铎尔一声叹息，给辛夷递上纸巾。
辛夷抽泣，小声道歉：“对不起。”
顾越垂眸琢磨少顷，缓慢开口：“不关你的事，知道他们最害怕什么吗。”
辛夷一愣。
顾越：“他们怕死。”
顾越抬高声音：“现在躺进休眠仓，还有可能等到母星的救援。还有，39个救生舱坏了3个，我们这里只有36个人能躺进去。”
空气瞬间凝结。
陆成济愕然看向顾越，紧接着露出喜色——星船大厅里的人群疯了般朝休眠仓涌去！
陆成济向顾越竖起大拇指。
领队还在发愣：“等、等一下，我们还有备用休眠——”
陆成济一把捂住他的嘴。
大厅里瞬间只剩下寥寥几人，几乎都是刚才为辛夷说话的。他们走之前向几人微微点头，辛夷红着眼睛又是道歉又是道谢。
陆成济关上了大厅通往休眠仓的门，看向顾越眼神感激：30万真没白给……
卡铎尔守着辛夷，终于忍不住发问：“那颗星星是什么？”
辛夷沉默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似乎惧怕卡铎尔失望，她解释道：“天文学里，这种强度的伽马射线暴，最有可能超新星爆炸。当一颗大质量恒星燃烧到最后，就会发生超新星爆炸，伴随着整个星星被点亮燃烧。”
卡铎尔了然：“就是天上挂着的那颗星？”
辛夷茫然：“但是，它发生的概率只有几十亿年一次。”
概率微缈到，在整个地球生物进化史上，只有奥陶纪的三叶虫们，曾经见到过一次。
“物理学没有巧合。除非，是人为……”
——除非，是人为设计。
辛夷蓦地闭口。
一圈人里，陆成济面有菜色，领队早已毛骨悚然。
顾越垂眸琢磨，似乎觉得辛夷的说法有点意思：“先测星船损毁状况吧。”
陆成济一脸菜色转向他，他终于有点琢磨不透顾越了。喜怒不崩于色，对“外星人囚禁地球人”的戏码漠不关心，甚至表示有点兴趣，发号施令极其自然，学的专业还极其偏门。这人到底是干啥的？
“熔金号”的损毁主要在引擎，和外围的抗辐射涂层。
除此之外，带出去的仪器大半失灵，还有的丢在外面没带回来。还完好的勘探仪器不足十分之一。
星船防御装置也有一块被烧得焦黑。
顾越娴熟拿出镭射切割刀，将其大卸八块又重新组装。
路过的陆成济又差点腿软：“……你哪来的违禁武器？”
顾越抬了下眉梢，在工作台的冷光里温润无害，隽秀无俦：“水果刀，你让我带的。”
他指尖微扬，镭射刀在修长的指节之间划出荧蓝色的虚影。
陆成济拔腿就跑：草草草这人还是个危险分子……！
几分钟后又乖乖跑回，和顾越一起把整改好的元件装载到星船接驳口。
星船外，伽马射线暴平息后的夜色归于平静。
那轮“妖星”还在天上静静挂着。
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。
“祭坛”正在缓缓升起拔高，露出了真正的“入口”。
星船上，陆成济累到吭哧吭哧，和顾越大吐苦水。自己的老婆女儿听到“熔金号”遇难的消息，指不定要怎么担心。说完又问：“你家里呢？你对象呢？”
顾越：“没有。”
陆成济八卦：“你长这样，不搞个对象真浪费资源。”
顾越懒得搭理。
陆成济叹息：“咱这也算是空难了，没对象也好，少个人难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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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京航大。
白月光航天的委培生考试结束。
放榜当天就连媒体都蜂拥挤入校园。
人类在追逐航天浪漫的过程中，从来不缺娱乐和八卦心理。
况且是围观未来的“星船机长”。
白月光这一届的委培生“首席”，寇羽同学，以#颜值机长、#白月光新男神，等等tag迅速登上星网热搜。
在热度没有消退的第二天，寇同学真正做到了校园回头率百分百。
航大图书馆，四楼，古籍陈列室。
寇羽对着玻璃最后理了一下衬衫领子，终端里，室友短讯一条接一条：“羽子哥！！你这会儿真成校园男神了！！今天通选课能不能给我占个座，就找妹子最多的地儿，让我沾沾您的光求你了嗷，我一周没和妹子说过话了……”
寇羽把终端调成静音，防止讯息声太多，让自己看起来“轻佻”。
然后去中文系红漆小楼对面。
那只德牧果然又越狱了，正在花园里叼着自己的牵引绳，自己玩自己。
寇羽：“茴香豆。”
德牧兴奋飞扑。
寇同学一伸手，不让茴香豆乱蹭。他的飞行制服裤腿笔挺，衬衫洁白板正。茴香豆意识到什么，把爪子上的泥蹭了蹭，就用大脑袋朝寇羽挨着。
寇羽把茴香豆牵到红漆小楼路边。
他的耳廓通红，心跳极快，约莫是这辈子从没做过这么越轨的事。
他打开终端。
那里有一个躺了许久的终端号，久到他能正着背也能反着背。
终端号是一年前，他从《大学国文》通选课的课程主页上抄下来的。
寇羽平稳呼吸，发讯：“顾助教，您好。我在航大北路16号附近捡到一只德牧，像训诂研究室的茴香豆。”
对面“正在输入”。
寇羽呼吸炽热，把住终端的掌心烫得惊人。
对面：“谢谢同学！顾助教不在，我是李助教哈，我人出来了！狗子哪里去取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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