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幻术，那位昆仑弟子是在与自己战斗。”
“那是什么时候施的幻术？”
“开场前，或者说阿椿走过来的时候，便是一种幻术。”
不归愈发费解：“难道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。”
善生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。
“那真的阿椿呢？”
“也在那里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们所看见的，都只是我们想看见的，至于徐笙师弟究竟看到了什么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。”
不归歪着脑袋，似懂非懂。
场中徐笙力竭倒地，胜负立判。阿椿转身离去，人群让开去路，无数目光落到她身上，带着各种复杂情绪。
善生朝她招了招手，恭贺道：“打得不错。”
阿椿淡淡一笑：“你们加油。”说完，没有停留片刻，就此离山而去。
……
……
“阆风巅唐念青，对阵，昆仑宫纪岚。”
唐念青左手负在身后，右手握作法诀放至身前，一身红袍无风而动，晴朗的天空里忽有风雪飘落。
纪岚身形闪烁间，一眨眼欺近身来，手中剑光带着寒芒，席卷而至。
透明冰镜毫无征兆出现，迅速凝成一堵冰墙，跟随着剑光流动的方向，永远拦在攻势之前。
纪岚剑出如风，转瞬间施展出数十招剑法，身形化作残影与那冰墙纠缠，剑意璀璨至红日，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暗淡下去。
残影消散，剑意敛没，纪岚摆着潇洒的剑姿被冻成一座冰雕，再不能动弹。
“阆风巅唐念青，胜出！”
……
……
“碧玉堂莫望舒，对阵，昆仑宫沈飞白。”
莫望舒左手在空中写符，浓郁黑墨自指尖涌出，化作意味玄妙的符号，每一笔落下，便有飞禽走兽自符中跃出，发出阵阵欢快鸣叫，仿佛自有灵性一般。
沈飞白以琼华飞剑施展承天剑式，四周布下天墉剑阵，应对不可谓不周全，只是他的对手并不是普通碧玉堂弟子。
寻常碧玉弟子赛前都会提前准备所需符箓，攻守之间亦有定式，而莫望舒临场写符，一笔一划皆是符意，墨意挥洒间全是杀招。
无数符灵异兽汹涌而至，流云风雷烈火齐聚一堂，定身缚形锁魂画地为牢，二人从开始到结束都未曾移步寸许，比试便在一片惊呼声中落下帷幕。
昆仑宫弟子连输三场，坤仪长老脸上神情不太好看，他回头看了一眼，稍稍示意，一位青年弟子走上前来。
“昆仑宫顾楼，对阵，天墉城戚云。”
比试还未开始，四周便响起助威呐喊声。
作为掌门首徒、昆仑宫大弟子，顾楼在年轻一代弟子中声望非凡，哪怕是作为对手的戚云，也没有半点获胜信心，只希望自己能表现得更好一些，不至于输得过于难看。
顾楼抬步入场，神情懒散，没有丝毫师兄威严，反倒主动行了平剑之礼：“请指教。”
戚云同样回礼：“请指教。”
顾楼拔剑出鞘，手中是一柄不太起眼的青钢剑，式样简单，材质普通，是山下铁匠铺里三两银子打造而成，远不如许多弟子自剑阁取出的名剑。
戚云没有被场外呼喊扰乱心绪，沉默而专注地施展出阵剑，熟稔于心的各式阵法与剑招一一落在身前，转瞬在身前凝出一座大山，静候对方入阵。
顾楼平静地拔剑出剑，剑身反射着晨光显得格外耀眼，一道若有若无的光点在剑锋处凝聚，越来越亮。
大山在前，剑阵在前，如天墉城门一般巍然耸立，阻挡一切来犯之敌。
顾楼迎难而上，有剑光斩落，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，便见城门上现出一道剑痕，剑痕极长极深，直至将城门洞开，将那大山斩成两截，无数山石从天而落，而他面色不改地收剑入鞘，再次行礼。
“承让。”
场外响起喝彩声，戚云愣在原地，呆若木鸡。
……
……
“昆仑宫应朝辞，对阵，碧玉堂璞玉。”
应朝辞身为坤仪长老亲传弟子，一直是年轻一代弟子中佼佼者，前些年自入后山闭关，便极少露面，众人也不知他剑术修为又到了什么地步。
璞玉入符宫进修十数载，被长老认定为下一代神符师的有力人选，去年碧玉堂岁考也只惜败于莫望舒之下，实力毋庸置疑。
两位天才少年狭路相逢，算是今日对阵里第一场重头戏。
简单行礼后，璞玉率先出手，不似莫望舒那般临场写符、挥斥方遒，而是最为正统的符箓定式。
分身符起，而后异兽天兵、地火天雷，漫天黄符飘洒，错落有致地悬浮在半空，彼此气息连成一处，形成一道符阵，将天地灵力全然敛在阵中。
应朝辞持剑静立，手中仍然是那柄褐色木剑，神色肃穆，没有丝毫轻敌。
他右手捏起剑诀，木剑“铮”地一声脱鞘飞出，浩浩然凌空斩下，剑意化龙而出，第一招便是水龙吟。
场间无数异兽天兵飞起迎敌，褐色剑光与黑色墨意撞在一处，将天空染成奇异之景，而后剑光越来越密，应朝辞以神虹诀施展承天剑式，威力非但没有半点损耗，反而更为磅礴激荡。
璞玉袖袍挥舞间，符箓至始至终未曾停下，场间犹如落起一场符雨，黄色的符纸与黑色的墨迹在空中化为一座大堤与黑河，河水翻涌间，要将那木剑吞噬。
战斗一时陷入焦灼，两人你来我往，片刻间无法分出胜负，诸宫弟子议论纷纷，无不惊叹。
“撒符成兵，画地为牢，堆土成山，璞玉不愧是符道天才……”
“应师兄若是换了那木剑，说不定便能一击取胜，为何他如此执着，莫不是也是要像顾师兄那样自己做一柄？”
“应师兄三宫剑法登峰造极，他平时究竟是怎么练剑的？”
“……”
私语声一时未息，善生察觉到些什么，忽也开口道：“你觉得他现在如何？”
乘风道：“他比以前更强。”
“他的剑法似与你有些像。”
“能赢的剑法才是最好的剑法，拘泥于一宫一剑，本就十分幼稚。”
“那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胜？”
乘风不自觉地眯起眼睛，沉默片刻后，道：“三招内。”
有雨落下，不是符雨，而是剑雨，天空中万千剑雨落下，每一滴雨都是剑意，每一道剑意都是同样气势森然。
无数黄符被雨打落，黑色的墨迹也随之消弭，场间重重防御被一瞬瓦解，再想重新构建也没有机会。
璞玉还没来得及捏碎手中金符，那柄木剑已经搁在脖颈间，剑身冰凉。
“昆仑宫应朝辞，胜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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