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速度太慢。”
“力道太轻。”
“下盘不稳。”
“刚吃完火锅，这就没力气了？”
乘风身形闪烁，剑出如虹，连绵剑意之下，仍有空闲加以指点。
不归奋力招架着，脚步不停后退，偶尔一剑反击，却连师兄衣角都碰不着。
这当然不是他们第一次奕剑，但因为岁考的缘故，二人较平素都更为认真。
不归全力而出，十招之后便败下阵来，乘风示意比试继续，想看看小师弟这半年间究竟进步多少。
不归心下明了，也并不气馁，这样的指导之剑他十分熟悉，师兄看似一直出剑紧逼，实则是在引导他拆解、闪避、反击，适时地使出各式剑招。
半个时辰很快过去，不归一次次倒下，又一次次爬起身来。他当然不可能胜过师兄，但也好奇自己究竟能坚持多久。
承天剑法第三式挽云归已使过十七次，天墉城第四式连锋也用得非常熟练，他再次横剑挡住师兄那简简单单的一刺，却听“呲”地一声，手中木剑轻微裂开，然后连人带剑栽倒在地。
“就到这里吧。”
乘风停步收剑，目光注意到远处的火光暗去，知晓另两人的战斗也接近尾声。
不归没再勉强，起身行礼：“多谢师兄指教。”
乘风想了想，说道：“你临战经验还是太少，来年可以跟我多出去走走。”
不归揉着发酸的手腕，连声应了，然后见着善生与七夕走了过来，七夕苦着小脸，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，胜负不言而喻。
两战已过，岁考头名将从乘风与善生中角出，末名的归属则在七夕与不归之间。
不归扭捏着想要直接认输，七夕当然不同意，只是比起二人之间的较量，他们此刻更关心的是两位师兄间的对阵。
乘风剑术修为之高妙，诸宫弟子无不称道，单以这一整年奕剑战绩而言，他于年轻一代弟子中也罕有敌手。
善生自幼在山中长大，道法万千，无不精通，可很少有人见过他出手，就连切磋也仅限于在学堂之上，其真实修为究竟如何，罕有人知，也唯有在岁考时暂露锋芒。
“你猜两位师兄谁会赢？”
七夕拉着不归来到大殿一角，趁着战斗还未开始，端来米酒与花生，看来是打算边吃边看。
不归伸手抓了把花生，想也没想便道：“那当然是乘风师兄。”
七夕神秘一笑：“以往岁考胜负我不清楚，但去年我可是亲眼看着大师兄胜了二师兄的。”
“啊？”
不归神情微讶，脑海里完全想象不出乘风师兄落败的情形，犹疑着问：“大师兄这么厉害？”
七夕道：“那当然，大师兄只是轻易不出手而已。”
两位观战者还在议论，善生与乘风已来到大殿中心，夜风吹来，一只纸人飘飘然落到门外，自是真人分了些心神前来观战。
“师弟，请指教。”
“师兄，请指教。”
善生不知从哪儿找来数柄木剑，率先出招，使得并不是剑招，而是阵剑。
一柄柄木剑散落到大殿四处，剑身绽放出淡淡荧光，彼此剑意相连，结成剑阵，而后数十张黄符飞出，又化作天犬异兽，散于四周，严阵以待。
乘风等着师兄施术完毕，才慢慢举起手中那如铁棍一般的幽玄剑，身形一闪，入得阵中。
剑光绽起，然后是火光、雷声、冰雪，乘风身形如鬼魅飘散，只剩片片残影，善生持剑静守，诸般道法祭出，阵法带着仙术又辅以符箓禁咒，铺天盖地般落下。
大殿里霎时间光彩夺目，七夕与不归一齐张大着嘴巴，吃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原来大师兄这么厉害！”
“原来二师兄这么厉害！”
“善生师兄没能困住乘风师兄！”
“可乘风师兄也没办法破阵！”
战斗一触即燃，又即刻陷入焦灼。
善生为御，固守于原地，于大殿四处布下道术万千，只等对手飞蛾扑火。
乘风为攻，剑光如飞虹，每一剑刺出，定是纸屑纷飞，生生斩开一条去路。
二人皆是全力施为，没有分毫保留。
乘风挥剑斩碎一只符兽，忽有烈火自脚下生起烧掉道袍一角，便见他身形骤瞬，人已跃至房梁，连人带剑化作一道流光落下，剑锋直指善生。
只听“砰”地一声轻响，阵中善生化作黄符裂开，数十个善生几乎同时出现在殿前，空中的冰雪染白了乘风的双手与利剑，四周符兽一拥而上，顷刻间将他淹没。
“大师兄竟是以自己作饵……乘风师兄输了吗？”
不归抹了抹眼睛，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战况。
七夕注意到殿中剑意丝毫未曾减弱，不确定道：“好像还没……”
“看剑！”
乘风突然一声清啸，大殿中心火光炸开，成群符兽燃成灰烬，而后一道青影从漫天纸屑中飞出，暗红色的剑光带着阵阵惊雷，眨眼斩碎数十个符箓分身，剑意激荡之下，便连殿中烛火都一同暗了下去。
黑暗中，只听剑鸣之声不绝于耳，两道身影飘忽不停、纠缠往复，二人以剑相搏，竟也是难分高下。
不归目光死死地盯着半空，羡慕道：“原来大师兄的剑法也这么厉害。”
连绵不绝的剑鸣声一瞬停歇，殿中陡然传来一声钝响，不知是谁从空中摔落，然后听到善生叹道：“我输了。”
大殿烛火重新燃起，善生看着手中的断剑，若有所思。
乘风道：“你也该去取剑了。”
善生苦笑摇头：“还不急。”
“那到时候再重新比过。”
善生有一瞬的失神，很快便恢复过来，伸手拍了拍乘风肩膀，道：“恭喜师弟拔得头筹。”
乘风神色没有半点欣喜，只觉得胜之不武，有些扫兴，目光看到躲在角落的二人，问道：“你们比完了没，胜者再和我比一场？”
七夕与不归不约而同打了个寒蝉，连忙起身互相行礼，准备比试。
善生席地而坐，将远处的那碟没吃完的花生召至手中，轻松笑道：“你猜他们谁会赢？”
“……”
乘风微楞，随后也在师兄身旁坐下，随口道：“我猜是不归。”
“那我猜七夕好了。”
“小师弟的剑法近来颇有长进。”
“师妹的符术也不容小觑。”
不归与七夕听到师兄们的谈话，十分委屈地对望一眼，不情不愿地比试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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