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原来以后我一直在昆仑玉英宫苦练剑法，还换了个名字？除了你这个小师弟外，我还有师兄和师妹？”
小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来到井边，每次剑光斩过以后，他都第一时间赶到这儿，好几次甚至还带着婵儿。
他蹲在地上，用手撑着下颌，带着些小孩子的骄傲，尤其是听到不归称自己为剑道天才时，更是咧嘴笑开了花。
不归在一旁也跟着傻笑，觉得这样的师兄真是平易近人，要是长大后也是如此，那该多好。
他回忆山里的见闻，继续说道：“大家都说乘风师兄是昆仑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。”
小棠故意板起了脸，严肃道：“我叫南小棠。”
“好的，乘风师兄。”不归笑着点头，口上一时倒真改不过来，
“这个名字倒也不错，灭族之人本不配有姓名。”
小棠的脸色暗了下去，不知是又想起些什么。
不归连忙转移话题：“师兄，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？”
小棠想了想，应道：“有一点信了。”顿了顿又问：“那你呢？你相信我说的话吗？”
不归抬手擦了擦眼睛，哽咽着道：“镇上的事情，我在梦里都看到了，所以才特地赶来找你……但是这山太大了，我找了很久都找不着路，就只好在井边等着。”
小棠喃喃道：“如果真的是一场梦的话，那该怎么才能醒来呢。”
不归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，但想着自己是从洗心池来的这儿，无论梦境如何，发生些什么，现在大家应该也都还在悬圃后山才对，于是终于生出些勇气，提议道：“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看！”
小棠犹豫了会儿，勉强答应下来。
……
……
大火袭来，魔影飘忽，黑烟滚滚，天地如战场，万物在此化为灰烬。
小棠带着不归走在大街上，神情十分镇定，好像被毁坏的不是他的家园，死去的也不是他的亲朋好友。他冷眼看着这一切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这些只是梦境。
不归抓着他的一片衣角，跟在后边，那些在梦中看到的画面一一重现在眼前，双眼噙着泪水，需要很努力才不让它们落下来。
两人来到南府门前，大门紧闭，院内满是厮杀惨叫声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气。
小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，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多了，那些曾经让他无数次崩溃、自责、难受、无法面对也不忍再看的画面，渐渐在心里激不起涟漪。
是麻木吗，还是豁然？
他不太清楚，只是确认这一切都与身后那人有莫大的关系。
那个叫不归的小男孩，看起来瘦瘦弱弱，又爱哭又胆小，但不知为何，给了他此时最需要的勇气。
是因为那些关于未来的故事吗？
还是因为未来的自己？
抑或是这个自称为小师弟的人？
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。
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……
不归忽然打断了他的思绪，小声问道：“师兄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小棠咬了咬唇，迟疑道：“我有些话想对那个人说。”
“谁？”
小棠没有回答，而是双手用力推开大门，看向院内的那个正自持剑杀戮的黑衣人。
黑衣人同样回望着他，血红的双眼里满是杀意，如一只真正的恶魔。
“你！你、你给我——”
小棠整个身子没来由地开始发抖，话在嘴边，却如何也说不出来，忽然感觉手心一热，是不归握住了他的手。
他长长吸了口气，猛地破口大骂：“你给我听着！总有一天，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回来杀了你，给我父母、给婵儿、给全镇的人报仇！”
“你给我好好等着，千万别提前死了！”
“我一定会杀了你！”
“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！”
“我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！”
黑衣人朝他笑了笑，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意味，然后一剑斩下。
小棠平静地面对那剑光，这一次他没有再逃，他决定要做一个永不逃跑的人。
……
……
“我们来玩翻手绳吧！”
婵儿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串红绳，十指纷飞，眨眼就在掌间搭起一座小桥。
“我会，我会！”
不归兴冲冲举手，他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有很自然的亲近之感，里间又带着些许怜惜，若是时间允许，他愿意多陪她一会儿。
可婵儿嫌弃他笨手笨脚，嚷嚷道：“婵儿不要和你玩，婵儿要和小棠哥哥玩。”
小棠挥手拒绝：“我可不会，这玩意太傻了。”
不归和婵儿异口同声道：“可好玩了，真的！”
小棠苦笑道：“那我看你们先玩一会儿。”
婵儿很不情愿地转向不归，往前递了递双手。不归开心接过，很快作出第一个解法，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悬圃后山，只是眼前人从七夕师姐换成了婵儿。
小棠静静看着二人，见天色渐渐亮了起来，眼前的天空开始变得透明，山下小镇也隐于浓雾之中，那道熟悉的剑光久等不至，这个梦似乎终于要醒了。
“有些话很难说出口，但我还是希望……”
小棠目光望着远方，对自己说道：“我希望在今后的一生中，永远都不要这么无力，永远不再有这样的心情。”
“我要不断磨练变得更强，任何时候都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茫然愤恨。”
“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我也要为全镇的人报仇雪恨。”
天光落下，三人的身影渐渐化作虚无，小棠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婵儿，承诺道：“小婵儿，等着我回来接你，我一定会回来接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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