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15湛长沙
“我觉得她不在乎我，这是根本所在。”
木子走之后，我心里空落落的，除了不安，还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。五一这几天，我没什么安排，除了跟周岛和金淼约过一顿饭，其他的时间基本都在宿舍闲聊。
那是我发给小杭的消息，小杭说:“我觉得确实很少有男生能在那晚那种情况下想到送水果，那天我也跟苗州聊过石油味的事儿，他除了安慰几句也没什么实际反应。所以我觉得，你做得应该没什么问题。”
我跟金淼，周岛，代明都提起过此事，他们的观点跟小杭都基本一致，倒是湛长沙的说法，更有点意思。
说起湛长沙，他是大四那年一班的班长，为人圆滑谨慎，跟代明一样，住在我的隔壁。不过如果只是这么介绍他，那真是缺点韵味，作为我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之一，有两件事最能反应他的个性。
湛长沙自幼酷爱历史，这是我们大多数共同话题的来源。只是他涉猎更广，大到时代发展，小到奇闻八卦，无所不知，大一那年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:“李十八是建筑系唯一一个能跟我聊得来所有话题的人，所以我们关系好。”哈哈，这倒是，狂得没边是他，志趣相投也是他。
更有趣的是这个人的恋爱观。长沙微胖，不过身材有型，棱角分明，所以平时总爱穿衬衫西裤，虽然不十分讲究，但是气质总在无意间外露。大学五年，他没有找过对象，原因他是这么说的:“我想找一个能从一而终的，我没谈过恋爱，最好对方也是初恋。”
“你觉得这现实吗？”我和代明都曾如此反驳。
“不现实，所以我不找。”
如果你第一次听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说这样的话，你肯定能跟当初的我们得出一样的结论——这人脑子有点问题。
但是如果你发现他真的可以做到因此不动心的话，或许你也会有点佩服——这人有点东西。
他想的爱情，我想我们大多数人都想过。可谁不是在爱而不得和欲壑难填之间反反复复地纠缠，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才在深夜的酒吧喊着“人间不值得”的鬼话。可一旦天明再被人拉起手的时候，又屁颠屁颠一声声地喊着“哥哥”，“宝贝”。
害，湛长沙，离人间烟火确实有点距离，那就让他在平流层待着吧，待得住，也是一种本事。
那应该是5月2号傍晚，我和长沙在他们宿舍阳台闲聊。在尚未涉世的日子里，我和长沙的那些对话总是一种温存，甚至闪着青春的光，就像窗边即将落下的夕阳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，林木子是在利用你？”
“当然想过。”
“我总是喜欢不起来这个人，你还记得吗？上学期，助学金评定的时候，她本来就是符合要求的，公正评定也本来就是我作为班长的分内之事，但是她拿到奖学金之后，是不是同时请了咱们两个人吃饭？”
这事儿我记得，也跟木子谈起过。木子想的是不想欠人情，但是对这帮男生来说，过度的客气有时候反而是一种排外的表现，好像要急着撇清关系似的。何况正如长沙所言，这本来就是他作为班长的分内之事，所以我提醒过木子不要小题大做，否则会弄巧成拙。
“我不知道你是否考虑过跟她的未来。但是我觉得是没有未来的。现在这样一个局面，拖得越久，在一起的概率越低。你忙着跟郑北方心斗，但是即使郑北方出局了，你到时候还有上位的可能吗？即使上位了，你是否考虑过，这段时间以来，林木子是否给你带来了什么实际的好处吗？”
这话确实戳到了我的痛处，只是那时的我认为形势大好，不以为意。
“爱情，何必考虑这么多，多累啊。”
“不，任何人之间的交往，本质上都是一种交易，这并不是一种悲观的说法，因为交易最公平。在收支平衡的时候，交易的天平是平衡的，两个人的关系是稳定的，可收支一旦不平衡，盈利的一方会开始抗拒接受，因为担心还不起，亏损的一方迟早会不甘心，因为没回报，即使你们互相接受这样的不平衡，盈利的一方也会开始得寸进尺，当她对你的付出习以为常的时候，你就骑虎难下了。”
“所以，你的意思是，我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？”
“对，但是或许选择可以不发生在表白与离开之间，也可以发生在名义上的兄妹和你期望的情侣之间。如果你喜欢，就去表白，并且承担有可能失败的后果，如果你单纯只是在意这个人，就心里也认同这个兄妹关系吧，否则累的是你自己。”
我惊异于他说出这样的话。因为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，竟可以把人性看得如此透彻。他的办法，的确可以解决我此时的不安。
只是有一点，感情这东西，一旦动了心，基本刹不住，我想，这是长沙考虑不到的因素。
不过他的话，我仔细思考过，我还是打算尽量朝兄妹方向发展吧。
毕竟，我们或许都曾幼稚地相信过喜欢是占有，爱是放手这类鬼话。当时的我觉得，如果我对木子是爱，我就单纯把她留在身边好了，名分与关系，我可以放弃。
只是，从4月30号以来我攒的戾气，总得找个发泄的出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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