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给了这帮读书人的自信？
是儒家对整个天下话语权的垄断。
方进气乐了，不过也没计较，明代的读书人这种自信以及优越感，和后世的公知很像，不是他简单几句话便能打倒的。
当然区别也有，公知是在国内指点江山，面对国外则化身舔狗；明代读书人的自信则不会区别对待。
“大明当然需要你们这些读书人，但也需要他们这些工匠，如果没有他们，那你们告诉我，谁来打造这些兵器？”
“没有了兵器，大明的军队就如何待宰的羔羊，又如何保家卫国？”
朱标言语上虽然给了他们这些当官的读书人些许尊重，但言外之意却是明显在偏袒那些身为贱籍的工匠。
这太子殿下有手段，如此说的滴水不漏，他们还真不好反驳。
方进对于朱标在言语上的艺术，是佩服不已。
怪不得人家是史上第一太子，自己还是差远了。
“太子殿下，我们读书人也能上报君王，下抚黎庶！”王尚德无法反驳朱标的话，只好自我标榜了。
你们他妈少捞点，就算祖上积德了！
朱标暗骂一句，眼里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，却是微微点头，风轻云淡地说道：“你们的心意孤明白，可朝廷亏待你们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朝廷待我很好！”王尚德也是老狐狸了，立马回道。
不就一个区区工部郎中吗，以老夫的才能和抱负，没有坐上工部尚书，那就是怀才不遇，是千里马没遇到伯乐！
这才是王尚德此刻真实的内心想法。
朱标淡淡点头，露出满意之色，可心里清楚，这帮读书人可不会轻易满足的。
“老方啊，孤有一件事让你去办。”
“臣在！”
朱标遥指了一下那些工匠，说道：“这些人生活不易，又要给朝廷服劳役，就给他们发点粮食吧，过年的时候再给点工钱！”
“臣遵命！”
王尚的等官吏刚想出言反对，但见朱标一脸严肃之色，识趣地闭上了嘴。
不是人人都说太子仁义，可为何老夫在他身上隐约看到了当今圣上的那股狠劲，不愧是亲生的！
那群工匠常年被官吏轻则辱骂，重则鞭打，哪受到如此礼遇，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当朝太子，个个热泪盈眶，纷纷跪拜谢恩。
朱标以太子之尊，给点小恩小惠便能收拢人心。
不过好处给了，该给的警告也少不了。
“你们都是我大明的工匠，若是有困难可以直接找我身边的亲信侍卫方进，由他转答给我，但宝源局里造的可是国之利器，你们绝不能擅自逃离。”
“还有你们是大明的子民，你们掌握的手艺绝不能给外族做事，更不能泄露技艺！”
“你们可明白？”
朱标语气森严的强调了一遍。
如今的大明，无论冷兵器还是火器的质量，依旧遥遥领先于包括北元在内的周边国家，这个优势必须保持下去。
“殿下，臣有个建议？”方进这家伙终于憋不住心里的话。
“你说。”
方进回道：“臣想先问问，这宝源局里是否汇聚了全天下最出色的工匠？”
沈琦即使心里再不爽，当着太子面也只能回道：“能招募的都招募了，当然肯定有漏网之鱼！”
“殿下！”方进又道，“臣觉得之所以有漏网之鱼，那是有人不愿意给朝廷干活，原因很简单待遇太低，工作又太过艰辛，没有吸引力！”
“哼，刁民，不知好歹！”朱标还没答话，工部郎中王尚德冷哼一声，一脸不屑之色。
朱标冷冷瞥了一眼，暗道：这国之利器，岂能掌握在此人手里？
王尚德并不知在太子心里已经将此人划入了黑名单。
方进也没理会王尚德，继续说道：“只要有技艺出众者，又能为朝廷做出贡献，臣建议可以取消这些工匠的贱籍！甚至技艺出众者，能获取功名！”
“臣相信，等到这个政策实施时，大明境内那些手握绝活的工匠会纷纷报名！”
“太子殿下，这可不行啊！”王尚德连忙劝道。
那些贱籍之人，凭啥能获得功名，和我等读书人平起平坐？
朱标冷冷地瞅了他一眼，道：“王郎中，你在教孤做事？”
王尚德顿时闭嘴，同时缩了缩脖子。
这太子虽然年少，但气势逼人，已然有了上位者的神态。
朱标又道：“老方，他们干得好取消贱籍没问题，至于功名，孤还需和父皇商量，如果这些工匠真能为我大明做出贡献，父皇没理由不同意。”
方进点头，也明白太子已经尽力了。
朱标见事情告一段落，便挥手遣散了众人，然后和方进去了一间静室。
这所谓的静室，其实不过是宝源局官吏的办公地。
室内的装饰十分奢华，方进冷冷道：“殿下，看来这地方油水真不少啊！”
朱标闻言，脸色更为阴郁，拳头重重敲打在桌面上。
方进继续添油加醋：“殿下，就靠着这等人，咱们大明的兵器质量真不会出问题吗？”
“老方，你跟我说过，火器的发展潜力是无穷的。我们大明若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草原上的敌人，必须在火器研发上下功夫。”朱标轻叹一声，缓缓说道，“可今天那些官吏，当不起这个责任啊。”
“殿下，臣其实也懂一些火器的。”方进深吸一口气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不过他知道的是制作燧发枪的原理，而不是更为古老的火绳枪，只是如今大明的工业水准，能否制作出质量合格的燧发枪，方进心里也是没底。
所以他想广招天下工匠贤才，并提供各种优厚待遇，也是想着改善如今的工业制造水准。
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。
方进作为后世的穿越者，很清楚以华夏人的聪慧，只要在物质和职务方面都给予足够奖励，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。
何况有他作为引导，大明在火器上的发展，或许仅仅只需十余年，甚至更短，便能走完欧洲人数十上百年才走完的路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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