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苏沐橙一早就来了，陈果热情地把她迎上二楼。
她走进客厅，一眼就看到了摆在窗台边上的那一大束满天星，脱口而出：“咦，这不是——”
她没把话说完，询问的眼神转向叶修，得到了点头的回应。
“嗯，是的。”
叶修其实刚起床没多久，正揉着眼睛从唐柔的房间里走出来，头发还没梳好，蓬松地搭在脸颊旁，下垂的趋势被肩膀一挡，弯成卷曲的形状。
苏沐橙歪头看着，伸手帮她挽了挽，低声问：“叶秋来找你干什么？”
“想拖我回去，”见她神色微变，叶修立马补充后半句，“当然，现在已经放弃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她舒心一笑。
陈果能够理解苏沐橙的心情，但还是忍不住说：“其实，回家一趟也没什么吧。”
“何必受那委屈呢，”苏沐橙见叶修洗漱完毕下楼去了，才回头对她说，“叶子有没有跟你们说过，她以前回过家？”
“嗯，说过……说是，不欢而散，”陈果回想。
“是啊，”苏沐橙脸上浮现出几分怅然，“那年我高考，为了备考几乎没有寒假，所以她就一个人回家去了。”
陈果觎着她脸色实在不算好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然后呢？”
“说是被赶出来了，我接到电话已经是年初一上午了，她说不太顺利，想提前回来，”苏沐橙一边回忆一边说，“但是过年的票多难改啊，附近便宜的旅馆不是没开门就是满人，好一点的酒店又不够钱住……”
“嗯，呃……”陈果听着听着，纠结起来，欲言又止。
“虽然她没跟我说，但后来我也猜到了，”她继续说，“你能想象吗？她肯定是在马路边或者24小时便利店里之类的什么地方呆坐了一个晚上！”
陈果算了一算，那一年，嘉世王朝建立。
……
叶秋早就在楼下等候多时了，然而叶修却似乎没打算和她作告别，吃完早餐，就拿起小提琴在那边捣鼓。陈果对音乐并不怎么懂，只能从听觉效果上判断她拉出来的曲子越来越流畅，尽管是小提琴，也有模有样地演奏出荣耀中那荡气回肠的场景氛围。
“唔……”陈果张了张嘴，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。
“我记得，有一部分是做了变奏处理吧，”苏沐橙倒是能够说上一两句，“毕竟和钢琴弹起来是不太一样的。”
老板娘有点茫然，把头转来转去，最后看向叶秋。
“她真的有十年没碰了？”
“差不多吧，”叶秋说得很慢，音量也很轻，好像不想让当事人听见一样，“但我记得，以前是有拿过奖的。嗯，是什么呢……”
她努力回忆，不过或许她在这方面一窍不通，那些奖项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区别，很快就摇摇头放弃了。
“那怎么就停了？”陈果也小声问道，“那时候她还没离家出走吧？”
“哦……说来，其实是因为……”她的表情有点挣扎，“我吧？”
“啊？”
“好久之前的事了，”叶秋看上去是不太情愿回顾那件事，“我也记不清楚具体的情况。以前么，学校虽然管得也严，还是会有人不□□分……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吧，背后议论的那种，结果被我姐当面撞上了。”
年纪小，又不懂事，教养不足，表达的恶意反而可能会更加刺人。也有人听不下去，但碍于那几个男生个高，看上去也十分凶悍霸道，就迷迷糊糊地跟着一起笑。
叶秋并没有在场——无疑是件好事，不然那时候的她只有被气哭的份——所有的信息都是从现场在的同学那儿听来的：叶修从琴房里出来正好路过，别人本来也很难分辨她们两个人，但见到小提琴，也就知道是她了。
其他人顿时都安静了，就盯着她看，表情各异。而她什么都没说，把包从肩上放下来，一步跨了上去。
“印象中，我从来没见过她有生气的时候……所以，说实话我也没法想象当时的情景。也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狠话，愣是把那几个人吓哭了。哦，琴弓就是在那时候折断的……因为她冲上去后，就直接把那男生的课桌给砸了。”
叶秋简短地概括了一下事情经过，陈果却感觉自己完全没听懂一样，睁着眼睛十分迷茫。
凭借这两个月来的了解，她根本无法想象那姑娘发火的样子。
不管是被嘉世赶出来也好，被各大公会围追堵截也好，始终都是那么平静，不为所动，和她自己的脾气完全是天差地别。
这样的人……居然还能把琴摔了，把欺负人的同学给吓哭？
她晃了晃头，感到不可思议极了。
“那、那不是会有很大的麻烦……”最后，陈果结结巴巴地接了一句。
“还好吧，因为毁坏了公物，老师不得不找家长来，但我爸……知道事情经过之后还挺高兴的，说很有他年轻时的风范、什么的，”叶秋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。
“呃……”
“不知道为什么，那之后她就说不想再拉小提琴了，家里也不反对，就任她专攻钢琴去了……琴一直放在家里，我整天看着觉得过意不去，就找人把它修好了。”
……
叶秋单方面告别后就走了。那窈窕的身影走在路上是十分惹眼的，就连送她出门的陈果都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久，不过还好大清早的没什么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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