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目光相对，半晌，日吉若慢慢低下头来，我偏过头，他浅薄的双唇擦过脸颊，暗金的发丝垂落遮掩其他人的视线，附在耳畔的呼吸滚烫且混乱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咬牙拿出杀手锏————双臂向上攀爬勾住他的脖颈，垫脚，凑近到他耳边。
“一直掩藏自己的身份，过着双面人生活，你快压制不住内心堆积的恶意了吧？”
在冰帝扮演着冷峻正直的网球部后起之秀，真面目却是关东第一日吉组未来继承人，不谙世事的学生与杀伐决断的继承人，要想掌控好两者之间的巧妙平衡，对这位年轻的继承人来说是尚且需要努力的事。
所以…
“所以才不肯放过我，因为或许我是最适合承受你黑暗情绪的人选。”
“我无力反抗只能任你为所欲为，可是，我也是真的讨厌你。”
听着那些不经掩饰的尖刻语言，日吉若的身体紧绷到岌岌可危的程度，钳在腰上的双手越来越紧，越来越紧…
最后，他却毫无预兆的将我猛地推开。
没堤防之下，我踉跄着后退，险些摔倒；边上不知是谁低呼一声却又随即没了声响，我瞬也不瞬盯着日吉若，一刻也不敢转开目光。
他站在原处不动也不言语，只是细看之后他眼底的乖戾再无法掩饰，厚重压抑的肃杀气势从他身上爆发出来，此时此刻，我想再没人会错看他眼中的阴鸷与黑暗。
垂落身侧的双掌紧攥成拳，握紧、松开、握紧，又松开，就在我认为下一秒他会狂暴化的时候，那双暗金瞳眸中的迷茫最终淡去，转而露出初相见那晚的尖锐敌意，之后蓦然转身，快步朝包厢门走去。
紧闭的门被拉开，他一言不发扬长而去，守在门外的黑西装男子紧随其后，一行人的背影在灯光下明灭不定，很快消失在尽头拐角。
……………
“聪明的孩子。”我眯着眼定在原地目送，嘴里细声喃喃自语道。
只是拐弯抹角稍微提醒一下就发现异样，并且第一时间警惕反省，他比我预计的敏锐太多，关东第一日吉组教养出来的继承人果然不可小觑。
是的，聪明，且果决。
我和日吉若不知不觉陷入一种奇怪的模式，按照我的分析或许原因有点类似于书上那个著名的吊桥效应。
人处在危险状态下潜意识反应最直接表现为肾上素激增，近段时间我身边发生的事多少波及到一直在做‘生物观察’的日吉若，而他对于危险的感知本就高于普通人，所以才造成错误理解吧？
或许也因为关东第一黑道继承人的身份，日吉若潜意识将未知恐惧归集为迷恋。
嘛嘛~原因大概是这样，具体该让日吉组的心理分析师判断，不关我的事，总之，能让他离我远点目的达到就好。
……………
梗在心头有些天的沉闷散去，指尖撩起落到脸颊边的碎发将它们绕到耳后，我带着惬意装叉的笑容转身，回头却首先对上一双灰紫凤眸。
“高桥秋子，你是在戏弄我的部员吗？”迹部景吾冷声问道，倨傲声线中带着淡淡的不满。
“只是不愿意变成玩具，所以未雨绸缪罢了。”我笑眯眯的歪了歪头，目光扫过嗯~或许是被之前我和他们学弟日吉若的诡异发展吓到，于是已经散开的网球部众人，“今晚很抱歉，以后不会再发生。”
相信日吉若回去会好好反省，然后从中找出十万八千个靠近我就会发生巨大不幸的理由，从此敬鬼神而远之，大概…
当然也不排除他会着手报复就是了，嗯~那样的话，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，只要他别总想着和我发展出超过同窗之谊的关系就什么都好说。
快步走到自己坐的那个位置，弯腰提起书包甩到肩上，“我这就告辞。”
包厢内剩下众人神色各异，目光一致落在我身上，迹部景吾神色微微一凛，双手环臂笑得颇讥诮，等到我几乎走到门口，身后传来一人语气平淡如同叙述般的话：
“玩具？高桥学妹原来是这样定义，在没有确认之前，轻易对待或许真心喜欢自己的人是否草率了些？”
较之寻常青春期男生暗哑低沉的声线，魔性魅惑的声音，来自忍足侑士。
行进中的步伐一顿，我回过头，冷笑，“每天都丢掉无数封告白信的你们，没有资格说草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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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出酒店，扑面而来的是华灯初上的街景，和头顶被城市五光十色招牌侵染得黯淡的夜空。
我吸了口气，呼出，四处张望一会儿，选个方向慢吞吞走着。
这次真是将人得罪得够深购彻底，要把转学事宜提到日程上来，我想。
被留在包厢里的人脸色那叫一个难看，我果然与社会正常人际关系格格不入，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过来说话嘴巴毒的毛病。
抬手抹了把脸，心里长叹一口气。
也罢，反正就这样。
……………
将酒店连同乱七八糟的事随手抛诸脑后，我缓下脚步，扫视周围一番；路上行人各自行色匆匆，没有人多投注目光在站在街角路灯下的我。
前方走过两人看似情侣，女人依偎在男人臂弯中，两人喁喁私语，身后十几米范围内都没有人迹，等到两人擦身而过，我趁着身后来路恰好被遮挡的瞬间，迅速拐进街边两幢建筑物间的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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